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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說閻二文人從今署理斯德哥爾摩府以還,每日澳衆院稟見撫臺,與撫臺同他公幹來去,內面甚是冒昧。雖則缺分苦些,幸而碰着這種屬下,倒也相處甚安,得意。不可捉摸一日正坐衙中,倏然院上寄送犄角文書,折閱以下,就是說撫樓下給他的札子。之前敘他集款放賑怎麼樣能,就又說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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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今昔已交冬令,可以布種;若待交春,又得好幾個月色景。這幾個月中心,百姓無從餐風飲雪,非再得支付款救濟,何故延此風燭殘年?該員聲望素孚,官紳伏。爲此特札該員便捷多集項,不已幫助、幸勿始勤終惰,有負委任”各等語。閻二士大夫接納札子,趑趄了中宵。次日研究院,又要顧要好齏粉,膽敢說溫州不能接濟以來,只說仍舊打了電去催,大意快就有回函的。撫臺聽了,無甚說得。過了三日,又下一個札子催他。
①貂璫:原爲冕上的一種飾品,後蓋宦官冠飾,便爲太監曾用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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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弄急了,便和一度同來放賑的伴侶,那時他官署裡做會計的一位何軍師合計。何奇士謀臣廣有韜略,用兵如神,想了一想,情商:“撫臺一回回的札子,怔爲的闔家歡樂,錯事爲的蒼生罷!”閻二丈夫道:“什麼見得?”何智囊道:“目前和田府的平民都已完結。到了秋天,淨水和諧,凡事的田畝,瀟灑不羈有人迴歸耕地。當前逃的逃,死的死,反覆走出十里、八里,幾許家都一去不復返,哪裡同時這衆紋銀去救援。所以後進推求,恆是撫臺諧和想功利。他總覺着你太尊瑞金四周情面大,扯得動,一度電去,瀟灑不羈有幾十萬匯下來,哪裡冷暖自知,心明如鏡不等,遙相呼應拙笨!”閻二丈夫道:“現如今上了他的騙局,要脫亦脫不掉。你有嘿好法門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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何閣僚此時固應名兒管帳,實則從主人家繼任到今,一個進帳一去不復返。同時這位主人翁又無以復加嗇刻,每日零花,組合衙署高低安身立命,弱一吊錢。說是要賺他兩個,亦爲數無窮。這個帳他正管得不耐煩。如今聽了主人翁的話,他便將計就計,談得來了一條預謀,嘮:“太尊明兒上院,只須求撫臺給後進一個札子。後進拚着慘淡,替太尊回長沙去走一回。”閻二老公道:“札子上如何佈道?”何智囊道:“勸捐。”閻二夫道:“現時捐務已成萎,再說沂源有申大師長一幫在那邊,你人微言輕,何如會做過他們?”何智囊聽了,笑道:“勸捐是假,克盡職守是真。”閻二儒聽到“死而後已”二字,便了了此中另有音,連問:“死而後已哪方式?……”何謀臣道:“若照部定章程,開個捐局專替山西辦捐,別人裝有白銀,不論是那邊都好上兌,何須定要跑到爾等局裡。此我因而不說勸捐,而說勸人死而後已:爲勸捐是呆的,鞠躬盡瘁是活的。我如果撫肩上一度摺子,先說本省丘陵區甚廣,需款甚繁,倘有報捐在一萬兩如上者,準其專摺奏請表彰。”閻二女婿道:“能捐一萬銀子的有幾個呢?”何軍師道:“晚生的話還泯沒說完。捐不捐在他,出奏的權限在我。能捐一萬銀的雖然不多,只要他能捐上六七千,吾輩同撫臺印證,算他一萬,給他一個便宜,家誰不趕着來呢。合起捐官的錢來,所多片,明日一奉旨縱令特旨班,餘又何樂而不爲呢。這筆項叫名是廣西救濟,施濟多少,有甚字據?盡着撫臺的便,隨他愛怎樣報銷就哪些報銷。如此法子,撫臺有了利;大勢所趨沒其餘談道。你太尊硬是要調好缺,過府班,都是便當之事。他還肯再叫你在這哈市府喝大風嗎?”
一番話說得閻二夫子沒心拉腸茅開頓塞,不休首肯,連稱“你話頭頭是道……”。又道:“話雖如此這般說,明我就上來照你來說回撫臺,以此札子原則性是一要就到。然而你無位置,他下札子給你,名爲你哪門子呢?”何總參道:“太尊辦了這幾十萬銀的贈款,還怕替後進對付不出一度官來?低檔最少一度同知總要叼光的了。”閻二醫生笑了一笑,心上也三公開:“明晨一個官務須社交他的,準其明等把話同撫臺說好,隨着填張機收給他就是了。”
商酌已定,明朝最高院,便把勸人盡責的計喻了撫臺。又道:“我輩新疆罔運銷的項,以是片事件絀於領照費,都使不得辦,今朝開了斯防撬門,以前盡多盡用,山裡頭還也許再來指摘我輩嗎?”撫臺聽了,如其甚喜,便問:“這件事已經要到武漢去辦,那裡方便的主兒多,帳好集,而是派誰去呢?”閻二君便把何策士保送上來,又說:“這何某就是在煙臺幫着卑府辦捐,自此又同到這裡放賑的。此人人頭極熟,以很篤定。委他勸辦恆定有滋有味得力。”撫臺道:“你老哥想下的術就好,舉薦的人亦是十拿九穩的。”說着,便叫人請了折總參來,同他說略知一二細,全體拜折進京,個人就下公務給何幕賓,委他到佛羅里達勸辦。次日何老夫子上轅謝委,一曰宛然蜂蜜特殊,說得撫臺竟拿他異常珍惜。
閻二學士又趁空求調好缺。撫臺說:“我亦辯明你苦久了,急替你勉強一度好缺,修修補補你眼前的困難重重。你由知州保直隸州的部文已到。這回賑濟案內,我同藩臺說,單保一下‘過班’尚虧欠以工錢;以是於‘免補’外面,又加一度‘俟補知府後,以道員用’。阿弟規矩說:這福建汾陽府一府的百姓不全虧了你一個人,還有誰來救他倆的命呢?執意再多給你點人情也不爲過。”閻二學士聽了,謝了又謝。五日京兆撫臺果然同藩臺說了,除此而外委了他一下美缺。大書特書。
且說這位何奇士謀臣名順,號孝先,身爲宜賓人士。打從奉了委札,便也拒拖錨,過了兩日,遂即高院稟辭。又蒙撫臺發下二百銀子的盤費,又有在省的下屬、同寅託他到鄭州辦洋貨買器械的錢,倒也有二三百兩,全部約有五百足銀約。他便留起二百兩當旅差費,拿那三百兩換了現款帶着。走到旅途,遇這些被災的人鬻兒賣女的,他男的毫無,專買女的;壞的無庸,單檢好的。該署人都餓昏了,要討價就肯賣人。她要價,如十歲的人如其十吊,五歲的假使五吊。全要價,每一歲只肯出五百份子。居家想錢用,沒是的子,不得不賣給他。於是被他這一買,近三天,竟其買到五十多個女孩子。他並如上爲這五十多個黃毛丫頭倒也花得盤費累累。到了鄯善,檢了幾個年數大些,臉部長得冶容些的久留,預備來日本人收用。其餘的或是賣給本家,或許賣給冤家,總收餘好幾倍錢。說到底又剩餘二十多個莫得人要。幸虧他池州質地熟,找還一個輕車熟路的媒婆,統通叮嚀了他,販了沁,大媽的賣了一筆錢。從此以後那幅女孩子也知底被介紹人子同步賣到一期哪樣街頭巷尾。做書的人既非略見一斑,說亦是失誤,也就付無不議之列了。
且說何謀臣回菏澤,便和氣另外賃了一座居,掛起“奉旨立盡職安徽賑捐總局”的詞牌。未到呼倫貝爾的面前,已發號施令下面等查禁再稱何老夫子,須改嘴稱外祖父。靠着山西史官的怒,時時拜客,全力以赴同事家懷柔。有人請酒,統統親到。這般者打交道了一個月下來,竟是有點兒人上他的吊,出力一萬紋銀的有三個,八千白銀的有四個,六千白金的有十來個。一邊上兌,個別就電給澳門撫臺,替本人專摺奏請表彰。真確是平實流通,稅源繁盛。趕三個月上來,還是捐到三十多萬銀子,他全盤行爲六七千報帳上去;下餘的都是他友愛所賺。吉林撫臺說盡他這筆足銀,底細拿去做了什麼花消?曾否有一文恩情到萌灰飛煙滅?四顧無人覆按,一無所知。
單說何孝先將此事近年,竟然別開生路,與申大善士一幫頡頏,雙邊各不相下。終久他是蒙古撫臺奏派的,卻也拿他無可奈何。又過些時,何孝先私下電託江蘇撫臺於賑捐案內兩個保送,從同知上輒保到道臺,又加了二品頂戴。今後擺擺,每逢政界有事,他竟充作父母大物了。間或旁人請他用飯,帖子寫錯,或稱他爲“何外祖父”、“何大東家”,他恆定奔。如稱他“中年人”,那是頂稱心不及。嗣後,豔羨他的人更多,訛謬親亦然親,魯魚亥豕友也是友,都應許同他往還。就有他一番表弟,是以前蔑視他的,此刻見他已做了道臺,還是他表弟到澳門也就來拜他了。